源起于泰国的亚洲金融风暴结束以后,泰国国内就经济发展路线形成两大派系
——以国王为首,得到传统工商集团、城市中产阶级和军队支持的保守派认为应该走自我充足的经济道路,降低全球化对经济生态的冲击;以他信为首,得到新兴工业集团和底层民众支持的进步派认为,应该积极拥抱全球化,重视对外开放,通过增强底层民众的收入能力做大泰国经济面包。
而两大派系分道扬镳的背后,实则是产业转移对泰国经济格局的冲击,导致新兴政治势力的崛起。
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,得益于和美国的盟友关系,泰国重工业和劳动密集型产业得到蓬勃发展,城市化也在工业的扩张周期中进入高速发展期,由此便形成了一批紧跟王室和军方的利益集团——传统工业企业和城市中产阶级收入者,他们是泰国当局奉行亲美政策下的成果。
随着以产业转移为核心的全球化不断深入,泰国利益集团的结构发生了深刻改变,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:
第一、低端劳动密集型产业的蛋糕被中国分食,泰国传统工商企业受损,而以电脑及零配件制造商、集成电路板制造商、消费类企业为主的新型产业崛起成为受益方(以电信产业起家的他信就是其中之一)。
第二、城市化过程中,在曼谷强大的虹吸效应下,全国大部分低收入群体和农民向首都迁徙,并逐渐与原城市中产阶级在生存空间和资料上争利。
第三、在泰国承接产业转移和全球化的阶段,大量参与城市化建设的农民与低收入的群体公民意识不断提高(公民意识的提高是全球化显著特征之一),以前在泰国政治生态中毫无身影的农民与低收入群体开始崭露头角,并以人数优势迅速成长为一股不容忽视的政治力量。
也就是说,此时泰国的政治格局是:以新兴产业集团与农民低收入群体为主的利益集团(支持者为红衫军),试图通过全球化为手段,从以获得王室与军方支持的传统工商企业、城市中产阶级利益集团(支持者为黄衫军)手中获得更多蛋糕分配权的局面。
他信是泰国政治格局分水岭时代的重要人物。
他之所以奉行亲华的外交政策,不是因为华人后代的身份,而是他所奉行的经济战略与中国对外经济模式不谋而合。
比如他信针对扶持农民的“一乡一种植”的项目,需要大力建设公路,而新兴产业集团在产品生产和出口的过程中,也需要依托大量的基础设施运转。很显然,泰国财政支撑不起这笔强大的费用,只能寄希望于中国。
如果他信能够成功,收入大幅提高的农民及低收入群体(泰国农民占总人口70%),将使得泰国国内的经济蛋糕成倍提升,并降低因王室权力过大而带来的阶级矛盾。
从某种角度上讲,他信所走的经济道路,是最符合泰国国家利益的。
不过,与很多试图打破固有利益集团的人一样,缺乏强力手段(军队)支持的他信及英拉在历经多次政治风暴后,被迫远走他乡,泰国的经济蛋糕分配权和政治权利,仍然被以王室与军队为首的利益集团霸占着。
结果就是,没有完全转型的泰国产业生态及其脆弱、贫富差距在既得利益集团的操控下持续扩大、大量新生代的生存资源被少数人抢占。疫情和未来前进党的政治风波,不过是一根导火索。
美国究竟在泰国局势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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